第42章 少年少女
里奥拎着啤酒和装在纸盒里的法兰克福Kebab准备离开餐厅。
“里奥！在这儿呢。”科提兹的声音在他一侧响起。
里奥张望了一下，找到了一个圆桌旁挥手的科提兹。
“哇！这是你买给咱们班的吗？”科提兹看到了整整两盒的烤肉，还有六大罐据说很好喝也很贵，但自己总以年龄还小不能喝酒的理由搪塞自己的科隆黑啤——虽然他其实喝过酒。
桌旁坐着艾杰，科提兹，巴斯蒂，弗兰茨四人，马库斯和艾哈迈迪住院，吉米多维奇早就搬走了。算上里奥自己，正是这次战斗后，一班仍健全的战斗人员。
桌上摆着些烤鱼干、炸鸡、土豆泥，也是平时很难吃到的东西。
艾杰本来提议聚餐，里奥说自己有事，看他兴致不高艾杰也没再强求。
“……嗯，大家来吃吧。啤酒不够我再去买。”里奥愣了一下，挤出一个笑脸。
“吔！太棒了！我们的里奥组长万岁！”年龄最小的科提兹已经恢复到平时欢脱的状态，迫不及待地打开装烤肉的盒子。
却被艾杰一汤匙敲在手上缩了回去。
“不着急，科提兹。先等一会儿。”领会了艾杰意图的弗朗茨对科提兹说。
“里奥，你和我说实话。这些东西是买给谁的？”艾杰坐正了身子，盯着里奥的眼睛问道。
“大家吃吧，没什么。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里奥努力笑得很自然，说完还带头打开一罐啤酒。
“是买给霍特的吗？”艾杰继续发问。
“……”里奥沉默了一下，“没事，这一大盒肉本身也是多人份的。大家留下一部分就好。”
桌上的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，对着艾杰点了点头。
“大家一人出一百，都不要争。科提兹，你受累跑一趟再买一盒。”众人拿出了自己的钱包。艾杰又说，“再买六罐啤酒，给马库斯和麦蒂带出来。用我的钱，我有小队长津贴。别废话，现在就去。”
科提兹拿着钱去买烤肉和啤酒了。里奥微微叹了口气，“谢了班长，真的不用。”
“你别说了，这也是大家的一点心意。霍特不只是你的组员，也是我们一小队的兄弟。”
科提兹回来了。大家一起开罐起身，艾杰带头，“敬霍特兄弟，敬所有牺牲的兄弟，干杯。”
“知道吗？这话我不应该说，因为显得我太自私了。”坐下去的艾杰端着易拉罐，语气十分的平静，“但是我还是要说。”
“这次我一直担心咱们班会有伤亡。还好，只有两个受伤的在医院休养。”
“我希望不管什么时候，算上马库斯和麦蒂，对还有吉米。我们班在聚会的时候，都是这些人。死神永远不会光临我们nod中欧兄弟会第一旅第三营二连一班。”
餐厅里挤满了人，高级教士的单间也开放给士兵们用来会餐。大家从闷头吃饭喝酒，到有人活跃气氛，再到有说有笑，继而有人大哭起来。之后继续笑，继续哭。往复循环，此起彼伏，不少桌席一直持续到深夜。
今天没有熄灯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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吉莲今天睡不着。
脑子里总是想到新兵们的伤亡数字。
仅仅两天时间，就产生了近四十人阵亡，二十余人负伤。
很多人她其实并不熟悉，有些人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。
但她就是无法安心入眠。
今天是归来的新兵们聚会的日子，明天还有三个小队会返回，还会有一场聚会。
不如看看他们聚会的样子？
吉莲从被窝中爬出来，披上了衣服。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宿舍。
值夜班的老兵看到她，互相敬礼，什么都没说。
不过她去晚了，大部分聚餐的桌席已经散伙了，仅剩的两三个也在喝闷酒。
她只好向更远处走去。
走到了英灵室门口。
那是阵亡人员的个人物品与遗照陈列室，是纪念和缅怀逝去战友的地方。
“进去看看吧。”吉莲在脑海中产生了这个念头。于是她拢了拢衣服，把一绺头发捋到耳后，踏了进去。
陈列柜上，一排排照片码放整齐，组成了一面面照片墙。
靠墙的地上，是一张张小长桌，白色的蜡烛默默燃烧。
镜框里是一张张的半身照。有的正灿烂地微笑，有的则表情严肃。大部分是男性，也有少量女性的面孔。
唯一的共同点，是他们都很年轻。最大的，也不过三十出头。
很多男孩都很帅气，笑容充满了阳光。
可惜再也看不到他们了。
吉莲又想到蕾欧娜问自己的话。
或许在这里找个男朋友也不错？
还是算了吧。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还是未知数，不要耽误了人家。
何况虽然自己做好了随时为NOD大业献身的觉悟，却害怕面对和爱人的生离死别。
在这种场合，也不适合考虑这些事情。
正在胡思乱想之际，“噗”，接连两声不大的响动，把吉莲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那是拉开易拉罐的声音。
吉莲循声走去，两个士兵正背向她坐在地上看最新的照片墙。其中一个人嘴里说着霍特、费曼的人名，另一人则一言不发地扫视着照片墙。
屋子里冷飕飕的，吉莲鼻子有些痒。她轻轻打了个喷嚏，惊动了两人向后看去。
“夸特姐妹，您好。”两人迅速放下啤酒，起身向吉莲敬礼。从级别上，吉莲是圣徒，而里奥与艾杰顶多算是见习圣徒。
“对不起，哈洛威兄弟，亚崔迪兄弟。我打搅到你们了吗？”吉莲有些羞恼，自己明显干扰了别人的哀悼。
“没有，我们一会儿就走。”艾杰以为对方是来巡察的，毕竟聚会已经结束，该回去睡觉了。
“别……我……我不是来查寝的。今天没有就寝秩序的要求……大家也都需要释放一下自己的情感……挺好的……”吉莲声音越来越小，头也越来越低。现在的她羞愤难当，不知自己在说什么。
“那个，你们直接叫我吉莲就好了。”她猛一抬头，语速很快地说道。
“你们还有啤酒吗？可以带我一个吗？”吉莲决心掌握主动，岔开掉刚才的窘迫。
里奥和艾杰对视了一眼，艾杰赶忙俯身拿出一罐来。“有，欢迎。请……”刚想说请坐，才意识到这里并没有座椅。
“不用，我蹲着就好了。”接过啤酒，吉莲微笑着回答道。之后她谢绝了艾杰帮忙开罐的好意，自己掀开了拉环，“我也是经受过正统军事训练的”，说罢喝了一口，眉头不由自主地微皱了一下，内心只想到两个词：“真苦。”
艾杰的心脏正激烈地冲击着胸口，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。可是马上，他又有了一种负罪感。自己是来缅怀兄弟的，不是来撩妹的。这种巨大的矛盾感，让艾杰有些手足无措。
里奥内心也是一阵赞叹。不愧是很多单身汉梦中的女神，各方面都比珊迪强一点。珊迪在脑海中的样貌已经有些模糊了，逐渐向着里奥自身理想的形象融合。即便如此，里奥也不敢说珊迪超过吉莲。
“你们也坐啊。”看出了一点端倪的吉莲蹲在了地上，左臂向前舒展，手里提溜着啤酒罐，右手则夹在左腋下。
于是，三人围在一起聊了起来。这里不再有圣徒和新兵，只有三个刚刚成年的少年少女交流着内心的喜怒哀乐。
